豌豆黃藝術小組成立於疫情肆虐的2020年。美國馬里蘭藝術學院的畢業生侯冬妮和孟夏陸續辭職、一拍即合,取「豌豆變金條」的寓意,以跨學科思維碰撞、開放性交流共創為初衷,創立了這一極具流動性的藝術品牌。旗下位於北京市高碑店的豌豆黃空間,以定期舉辦女性及多元群體友好交流和藝術活動為職能,彙聚了眾多對藝術創作抱有激情和創想的青年藝術家。
《腿毛獨白》是豌豆黃獨立創作的首部作品,不僅跟隨其步伐踏遍全國各地幾十場藝術活動、成為藝術受眾對豌豆黃的最初印象焦點,更彰顯了豌豆黃對於女性主義審慎思考和真摯表達的創作基調。據此,本刊特邀豌豆黃主理人分享了她們的創作故事。
創作靈感:腿毛的恥辱史&審美規訓下的女性美
《腿毛獨白》這本書它源於長期以來的自我壓抑和社會壓力。這本書的想法是從「女性身份」這個帶有痛苦和驕傲的辭彙中扭打、盤繞而生長出來的。脫毛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和古羅馬時期,彼時人們認為體毛是野蠻和不文明的象徵,因而推崇光潔的肌膚,脫毛成為一種社會常態。現當代主流審美對於女性體毛的態度可以從二戰時說起,雖不能籠統地為脫毛文化的來由做定論,但多少來源於男性審美的支配。因為腿部毛髮這個相對腋下和陰部毛髮更不私密、更暴露、更大面積存在的體毛,脫腿毛對女性而言是更為嚴苛的審美要求。嚴肅地講,女性剃掉自己的腿毛,僅僅是為男性提供了必要的視覺刺激,滿足其窺淫癖,使得他們壓抑的快感得到釋放。作為女性我們難以找到主流審美形成的原因,是因為女性並沒有從頭到尾親手塑造主流審美。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說的,「女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而是後來才變成女人」。
內容設計:以藝術攝影重新詮釋的腿毛意象&裝幀設計的二次創作
本書的第一部分展示了通過街頭採訪記錄下的51位元不同年齡、職業、民族的女性腿部肖像與腿部毛髮特寫,第二部分則為基於腿毛的藝術攝影,包括模擬草木、湖泊、山川、戈壁、峽谷、人造物等的攝影嘗試,意在展示腿部毛髮美感的多樣性,兩部分交叉排版。
而封面是純手工製作,先用矽膠抹平,再進行植毛。針對封面,我們還有個衍生專案《實驗報告》。這是一場行為實驗,我們邀請了7位參與者作為虛構的工人在一天的實驗中進行《腿毛獨白》的封面製作工作,即「紮毛」,並據此製作了現場紀實專案的偽報告,以探討藝術在商品化過程中的價值變化和人工在參與批量生產過程中對藝術品產生的作用。
意涵再釋:被切割的身體需要還原,被壓抑的審美需要解放
在街拍過程中,經過對不同女性的腿部毛髮照片的細緻觀察後,我們發現所攝物件的毛髮長短、粗細、濃密、捲曲程度、生長方向都不盡相同。再結合每位被攝者腿部膚質、膚色、光澤、毛孔、疤痕、血管、斑記等特徵,我們認為每位元女性的腿部肖像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指紋一樣,腿毛照片也可以作為身份識別的工具。毛髮作為人類最平常的生物特徵卻成為主流審美衡量女性美醜的尺規。當生物特徵被賦予生理作用以外的意義時,隨之而來的便是極不公正的刻板印象和頑固偏見。在我們的隨機非正式街坊過程中,也有一些女性表達了符合主流審美傾向的觀念。她們認為女性應該脫腿毛,並且自己一定會脫腿毛。類似這樣的堅定回答也常出現在網路上。關於女性的體毛,我們也不難看到網路上存在帶有攻擊或調侃性質的言論。
隨著「美妝」「醫美」的流行,容貌焦慮成為一個普遍問題,背後是整個社會對女性的審美標準越來越窄,對審美趣味多樣性的包容度也越來越低。自然「美」是多元的,個人的審美趣味也應該且只應該以個人喜好作為唯一標準。那麼,我們所應該追求的審美傾向應該是怎樣的?這本書如不能帶來反思,我們也希望它能簡簡單單成為腿毛自己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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