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曉角話劇研進社
曉角話劇研進社(下稱“曉角”)擁有“黎明前吹奏的號角”之意,自成立起,一直致力於推動澳門劇場藝術發展。二○二四年,曉角推行的“奇點 . 未來——表演藝術新形態探索計劃”(下稱“奇點 . 未來”計劃)已進入第三階段。
未知的劇場前程
在曉角的“十年計劃”中,探索劇場的發展是其中關鍵的一環。藝術總監許國權解釋“奇點 . 未來”一名的含義:“未來即是未來,奇點是人類文明的轉折點。神秘學曾經預測,在二○二四年人類即將迎來‘奇點’。”他認為,在社會環境不斷蛻變下,表演藝術也該隨之轉變,開拓屬於自己的新形式。
疫情肆虐期間,劇場行業陷入全面停頓。當時不少劇場工作者嘗試新的運營模式,將演出內容上傳至網上,以影像形式服務觀眾。同一時期,曉角也在尋求破局。因此,“奇點 . 未來”計劃應運而生,並以“探索劇場與影像共生”為核心,由許國權擔任劇場導演、孔慶輝擔任電影導演,共同實驗嶄新的劇場觀演模式。
茫茫探索前路
二○二二年,計劃的首次實驗,分兩部分針對舞台現場演出和影像轉播。實驗劇作《求證》由本澳導演何煒彤主導。劇中融合現場即時電影與舞台演出,現場設置可讓攝影師在現場運鏡的佈景,觀眾可選擇觀看經即時剪接的影像,或是只看現場演出,後者無可避免地看見演員與攝影師共存的現象,從而產生錯位的失真感。
“以影像拍攝劇場,其實並不能忠實地還原演出,這只是一個皮相。”孔慶輝一直思考“如何使用影像全面復原劇場的觀感及精神”的問題。在思考過程中,他回想起自己曾看過一個融合了 VR(虛擬實境)技術的影展。他認為,VR 技術的沉浸式和現場式的特點與劇場有着相似之處,在實驗劇作《東西》中,利用 VR 眼鏡,探討虛擬現實與劇場現場的關係。在該劇中,觀眾先在開場中看見無人實境,後在虛擬影像中見到逼真的角色形象,陷入真假難分的困局。此部分 VR 體驗時長僅有十分鐘,較為短暫。
在第一階段結束後,製作團隊決定以 VR 技術作為實驗重點,進一步實踐。許國權以“跌跌碰碰”形容這段旅程,他們在曠野中摸黑前進,都是在探索影像在劇場的可能性,一個屬於劇場的新希望。
在實驗中塑形
第二階段的實驗劇作《完美記憶拍賣會》,時長已增至四十分鐘。劇中,觀眾扮演拍賣者的角色,劇情中有四段影片可供拍賣成功的觀眾利用 VR 眼鏡進入他人的虛擬記憶世界。在此階段,VR技術與劇場的呈現仍帶有一定的拼貼感,製作團隊僅是銜接兩種現有元素,讓觀眾進入劇場空間觀影。
在這兩個實驗階段中,製作團隊嘗試創作 VR技術與劇場的融合雛形。當中有觀眾認為作品“粗糙”,甚至覺得家中的 VR 遊戲更為有趣。“過於平淡不夠 Juicy。”是孔慶輝對於這部分觀眾對作品的心態總結。“觀眾的胃口養大了,他們會想在 VR的世界中尋求刺激,作品內的藝術呈現形式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在此階段,團隊摸索的不僅是藝術形式,還有最關鍵的受眾需求。
VR技術與劇場的“碰撞"
製作團隊吸取了前兩階段的經驗,第三階段的實驗劇作《盲》把計劃推向嶄新的實驗高度。許國權的《盲》改編自莫里斯.梅特林克一八九○年創作的《群盲》。故事講述在人類文明崩壞後的世界中,一群在樹林裡迷失方向的失明人,關於他們的艱辛旅程。該劇融合了劇場演出、 VR 技術、全黑環境、沉浸式手法等多種元素,為觀眾呈現了獨特的藝術體驗,讓眾人紛紛讚嘆。然而,《盲》也是團隊認為最複雜、最具挑戰性的實驗劇作。
“這部劇在談及科技與盲,我們把 VR 眼鏡的內容展示,而非另外拍攝影片讓觀眾觀看。”許國權分享,《盲》為打造沉浸式體驗,製作團隊讓觀眾配帶上 VR 眼鏡觀看特製影像,體驗失明者的視角。他們會事先手動設置探索範圍,讓觀眾可隨意探索劇場,當接近人或物體時,眼鏡會浮現出紫色的輪廓線條,增添體驗趣味性。在演出過程中,團隊經常遇到各類技術問題,例如觀眾被意外彈出設定探索範圍,需要工作人員重新設置。對此曉角監製楊彬無奈表示:“試了很多次,都是出事。”
待定的下一個實驗
回顧實驗的三個階段,技術的局限性、專業人才的缺乏、投入成本的考量等因素,都使得 VR 技術在劇場領域的探索困難重重。楊彬坦言:“對於 AI 時代來說,VR 技術的發展相對較慢,距離完全沉浸式體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儘管孔慶輝、楊彬都曾有過“成熟的 VR 技術能夠取代劇場”的想法,似乎這一設想還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
與此同時,孔慶輝分享,團隊初步探索到 VR 技術在劇場中的存在價值與融合的方向。至於計劃的未來走向,三人仍在深思,“影像仍然是主題,但 VR 技術不一定是探討對象”這是他們目前所給予的答案。
屬於劇場人的命運
除了 VR 技術外,團隊亦有關注 AI(人工智能)議題。“奇點 . 未來——戲劇沙龍對談”活動中,他們邀請了一眾業內人士交流。許國權和楊彬分享,其中一位嘉賓提出的“劇場融合 AI,這是一條不歸之路”觀點,令人深刻印象。
“劇場是討論或反思現世代的藝術形式。”正如許國權所解釋:“形式代表現代人的審美和認知,在急劇轉變的世代下,如果劇場工作者只停留在過去的審美及認知下,不去探索新的形式,就不能更好地認知觀眾。”無論身處哪個年代,對於劇場工作者,為了切實認知觀眾的需求,尋找符合當下語境的劇場表達方式都是無可避免的路徑。回歸根本,“探索”不是偶然性,而是劇場工作者必然面對的課題,一個無法躲避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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