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詩告訴你……——專訪澳門詩人賀綾聲

「賀綾聲」這個名字，除了筆劃太多，這三個字的組合還讓人充滿幻想。「綾」是一種比緞子薄，並且帶有花紋的絲巾；「綾聲」，柔弱而高雅的絲巾，會發出甚麼聲音？帶著眾多的疑問和困惑，而這個名字的主人「賀綾聲」卻輕鬆地告知——「冇咩意思，用拼貼形式組合出來的，即係類似是『自動書寫』出來的」。

賀綾聲，本澳年輕詩人、專欄作家、業餘攝影師。2005年自資出版詩集《時刻如此安靜》，曾獲多屆澳門文學獎新詩組獎項。寫詩對他來說不只是表達情感的方法，還曾改變他的人生軌跡。

2000年，剛中學畢業的他在當時較為熱門的台灣交友聊天室結識網友，當時詩詞討論區甚為流行，成員都是一些喜愛發表「斷行類」文學作品的網民。而通過這些，令他開始接觸到「新詩」及其他地區詩歌的不同風格。在討論區中結識的澳門大學師兄告知他著名詩人葦鳴先生正在澳門大學任教，讓他可嘗試到澳門大學就讀。就有了後來賀綾聲考進澳門大學就讀的事情。只不過，葦鳴先生於同年離職，因而他預期的人生版圖中沒有接觸到葦鳴先生。

但他在大學期間開始閱讀大量文學作品，也通過台灣的聊天室中認識到一些台灣詩人，慢慢也踏上了寫詩的路。他的詩作開始活躍於報章之中，但曾經因為太「含蓄」，有同學反映「睇唔明」而讀得吃力，因而後來作品也開始變得相對「易明」。
大多數文學作品，大致源於作者的人生經驗、對世界的想法、紀錄腦海裡自由創作的小世界。相較不同的文體，「詩」就像一個碎記憶、一個瞬間，紀錄着創作者當時的情懷與感受。對於他來說，詩是一種能較含蓄地表達情感的方式。「澳門街很細，寫一篇文章如果技巧不足，很容易得罪人，所以詩相對更安全。」賀綾聲如是說。

讀懂詩的情懷需要讀者情感的同步代入，而「代入」則需要用心細品。同一首詩，在不同人，或不同年齡階層閱讀，也會有不同的感悟與解讀。而同時由於讀者個人情感的代入，往往會造成對作品的「誤讀」。「誤讀」對於詩歌本身並沒有好壞之分，這也是詩的魅力之處——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對於賀綾聲來說，「誤讀」的存在甚至為其創作提供了更多的想像空間。

隨着時間的推移，賀綾聲的作品經常在文學比賽中斬獲獎項，他的名字也為人所熟悉。為了給自己的作品一個「家」，他把詩作結集成書，並自資出版第一本詩集《時刻如此安靜》。先有作品，后才能有讀者。他是一位「在乎讀者」，他認為要推動本土文學的發展，作品與受眾必不可少。而了解讀者想知道甚麼，對甚麼有共鳴才能寫出吸引讀者的作品，就像寫出通俗流行歌詞的作詞人一樣。有人認為這種創作本身帶有「刻意」，但他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刻意」才能達到。一名詩人，寫完一首詩，你喜歡放在床下底都沒有人會管你。但如果想要某個領域蓬勃發展、公開你的作品，就必須顧及到受眾的口味。

在「嚴肅文學」的角度來看，愛情相對通俗、大眾。但愛情卻是人性最共通和最易產生共鳴的情感，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地經歷過暗戀、失戀、單戀、雙戀、熱戀。若讓讀者在閱讀中產生情感共鳴，將大大拉進讀者與作者之間的距離。而在賀綾聲的詩集《如果愛情像詩般閱讀》中，作品的題材多樣，但大多涉及愛情，或是從愛情的角度出發：其中有以天災人禍及社會事件為背景，如描述因高鐵事故逝去的初戀情人的信作主軸的《家鄉來信——悼念7•23溫州高鐵事故死難者》；以及描述亂世中手挽着手的情侶間感情作情感主軸，側面牽引出「5•1遊行」發生狀況的《手牽手——記5•1遊行》等。

隨著科技發展，人們的閱讀進入了「讀圖時代」。詩作與新媒體產生「碰撞」，讓詩有了更多發展的方向。2011年，賀綾聲把詩作與相片結合，舉辦「在M城•詩＋手機攝影展」。透過手機攝影與詩歌夢幻般的語言結合，拼湊出生活的光影，為城市大街小巷的動人故事留下印記。有了圖像的配合，詩中能表達的情緒更深，也令讀者能夠更容易了解、投入詩中意境。而賀綾聲的新書《遇見》及陸奧雷的新書《板樟堂的倒數聲》出版后，為了更好地宣傳澳門文學，他們以這兩書的內容為創作藍本，製作出短片《遇見》。將文學結合影像，以一封信、一首詩作開端，以抒情的音樂帶領觀眾感受故事與詩的細膩，吸引更多不同領域的人接觸澳門文學。而去年，賀綾聲參與監製、策劃，把陸奧雷的小說《幸福來電》拍攝成微電影。微電影中不少旁白是詩句，主題曲更是由兩人的詩改編而成。在文字的深化與多媒體結合下，文學同時被帶到另一個領域，文字亦變得更有活力。

有人讀詩，感受到心靈的慰藉；有人喜歡詩，因為詩是帶進詩人情緒的橋樑。而有人寫詩，除了得來滿足及釋放，也希望能為整個詩界發展帶來貢獻。別小看那短短的文字，它們正靜靜地向你訴說一個永恆的瞬間，甚至整個世界。

賀綾聲的部分作品，右為其第一本自資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