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偽術？藝術？何價？

文：周凡夫

「藝術」一詞有各種定義，其中一說﹕「人為偽術」，似戲言，但卻道出藝術本質，相對大自然之美，藝術追求，從真、善，以至美，則全是「人為」而成；一幅畫、一首歌、一齣戲劇、一段舞蹈，無不全是「人為」之作，當然，稱之為「偽術」，則多少帶點戲謔，那多少帶點看法，認為藝術是騙人的假東西，不值錢。事實上，在疫情之下，人類社會都仿似全部停頓下來之時，舞台上的音樂、舞蹈與戲劇等等表演都沒有了，畫廊、藝術館、博物館全部閉門謝客，甚至全球最大的蘇富比藝術拍賣公司亦面臨財各種問題，但大家仍然生活著，最重要的是健康，金錢亦不是，藝術更不是了，藝術豈真是全無價值，真的是「偽術」呢？

從本質尋找價值答案

其實，在疫情之下，藝術的價值更能突顯出來。無疑地，畢加索、梵谷、趙無極、齊白石的畫作，拍賣價經常創出「天價」，一把斯特拉迪瓦里（Stradivarius）的小提琴，亦可價值千萬美元（最高達4500萬美元），但如果以此來看藝術的價值，藝術並非「偽術」而是商品了。藝術的價值看來還是要回歸到藝術「人為」的本質來看。何以人類社會會有「人為」的藝術產生？這個問題的答案，正是藝術價值的所在。

儘管藝術的誕生，同樣與定義一樣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說法，但最簡單直接，和具有邏輯的理解，應在於大自然的景物、聲音（風聲、雨聲、蟲鳥聲），和景象在變幻中產生的美感，已難以滿足人類心靈的需求；加上人類自身內心情感渲泄的慾望，便透過線條色彩、聲音、語言，文字，甚至自身的肢體動作等作為「工具」，產生圖畫、音樂、戲劇與舞蹈等眾多不同的藝術形態的「人為產品」。也就是說，藝術的產生目的，本質便是要滿足人類心靈上的要求。然而，人類心靈上的要求，隨著人類社會發展到廿一世紀越趨複雜的今天，藝術的本質初心卻日漸被人遺忘，要問藝術的價值，便往往會從「市場」的角度去衡量，拍賣價錢、門票價格，出場費用、演出價位……

在疫情肆虐之時，為要保持社交距離，大家減少社交活動、減少外出，沒有了舞台實體表演，藝術館、畫廊亦關了，不少人心靈感到越來越鬱悶，原因便是來自少了人的交往、藝術的滋潤。好些人，特別是長者，如果未能在宅家的生活模式中找尋得到心靈寄託，或美的滋潤，更很易便患上抑鬱症。

疫情下突顯的療愈能力

在此非常時期下，藝術「活動」慢慢「加強」了網上「活動」。其實，網絡世界將全球連結起來，不少藝術館、博物館、歌劇院、樂團、劇團，都己將實體演出節目結合網絡來發展，疫情下卻成為這些組織團體「唯一」存在的空間；是保持與「世界」聯繫的最佳途徑，原要收費才能登進的藝團網站（如美國大都會歌劇院、柏林愛樂樂團），都免費（或有條件）開放了；博物館、藝術館，亦特別有系統地，有主題地將館中的藝術藏品上載到網站供大眾瀏覽。

同時，不少音樂家、樂團、劇團，都製作沒有現場觀眾的雲上音樂會，廣州交響樂團更自2月4日便率先在樂團的官方自媒體推出「線上音樂季」，每日上載一套音樂節目，直到6月7日樂團舉行疫後首場售票樂季音樂會，才改為一周一次的節目，疫情期間便合共播出123期，32位指揮家和33位獨奏家（或歌唱家），和「廣交」演出的了93部中外作品，而由專人配合節目每日撰寫的音樂導賞隨筆字數超過12萬字！「廣交」此一線上音樂季獲得大量回饋，感謝樂團的音樂為疫情心靈，帶來很大的治愈能力。

另一方面，廣州中山大學附屬第三醫院腦病中心在二月底正式推出的「方艙之聲」，針對疫情突顯的心理問題，向疫區內外大衆提供免費個性化在線音樂治療。其中亦包括「廣交」提供的歷年精選音樂會實况錄音，透過古典音樂爲暫時在困境中的醫患及公衆欣賞。到訪「方艙之聲」的人次不用兩個月已累計突破五千萬，更從「臨床」實證，在此一非常時期，音樂為人類心靈帶來很強的療愈能力，那可不是金錢能發揮得到的功能，這亦正是藝術存在最重要的價值所在。

話說回來，藝術價值的高低，對不同的人來說仍是有分別的，懂得用心靈去感受藝術之真、善、美，當會認同藝術的價值所在，但對心靈與藝術存在隔閡的人士而言，藝術還是偽術，並無價值可言呢！（至於如何才能懂得用心靈去感受藝術之真、善、美，那便是另一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