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交織的“滄桑”之城——專訪王受之

“澳門滄桑”在二○二三年春季，在一座新古典主義風格葡式建築物裡與澳門民眾相見了。說的就是著名現代設計理論和歷史專家王受之先生帶着三十多幅反映澳門歷史的作品，以速寫紀錄及配合色調凝重，線條鏗鏘有力的作畫風格，向本地人訴說這紫醉金迷之城背後的故事。由十五世紀葡萄牙人在澳定居，到新時代的文明發展，將澳門縱橫交錯的空間與橫跨五百年的時間交織在一起，再現一個真實的滄桑澳門。他表示用視覺效果呈現澳門，是長時間的願望，這個願望是基於其“完整性”。“因為中國除了“雲、貴、川”這幾個省份外，其餘的都被當時的日軍侵略佔領，澳門在歷史上由葡萄牙人管治起，一直到現在為止，幾乎沒有經歷任何的戰火，所以我覺得是可以看到整個四、五百年間中外建築發展軌跡的城市，這種城市佔全世界的很少數。”

思考重塑歷史建築物

如何把這麼多年前的建築歷史重塑？王受之坦言，舊時代的人、事、物不復存在，為彌補缺失，他前期花費不少時間將舊照片結合文字等參考資料把畫作完成。能承載如此強烈線條的畫紙，並非一般的宣紙，“這次使用的是皮紙，舊時並不是用來作畫的紙，而是用來包裝的紙張，表面有很粗糙的植物纖維，這種紙比較有韌性，好處就是畫出來之後既有水墨畫的滲透性，同時也會像水彩畫，液體不會無限延伸出去。”

王受之介紹道，一幅幅小而精的畫作配合濃厚古舊氣息的“瘋堂十號創意園”，很親近；與澳門城市氣息頗為相配，筆者訪問時從王受之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絲的滿意。未來，他還想繼續把大型娛樂休閒企業及現代建築等畫出來，把澳門的記憶拼湊得更完整，預計二○二三年底完成。“我還有一個額外願望，這次在澳門到訪了郵政總局，覺得澳門這麼多建築，不管是博彩，還是歷史建築宗教、教堂、慈善機構和學校，包括舊街道等，都還沒有一款令我很滿意的郵票。我想將這系列的畫製成郵票。”

經濟環境變化迅速，建築也總是處於一種逐步消退的狀態，澳門在亞洲地區而言，相對地把舊式建築保存較好，更會把有紀念價值的建築列入世遺保護名列，王受之認為這點難能可貴。葡萄牙式的建築特色是房屋群都圍繞在山頂的“石榴裙下”；以東望洋燈塔為例，在雷達未普及時，燈塔是漁船進入珠江地區的地標，燈塔旁並設有一座教堂。根據澳門文化局網站資料，燈塔位於東望洋山之巔，這是城市的明燈。王受之表示，“這個本身就造成城市的要塞在頂部，那麼這個城市的發展，就必定會圍繞着這個坡度建設，所以一定有很多崎嶇的路，有許多高低不平的小道，這種特性在葡萄牙里斯本是很常見的，整個遠東就不多見的。假如建築系學生課餘時間不能去歐洲，我會建議就去澳門逛逛吧，無論天主教、佛教、道教的建築都有。”

從漁業、葡萄牙人抵澳、媽閣到現代的街道等，都在畫作中清晰看見。“大家會覺得澳門給國人一個‘歷史教訓’，即不要在高速建設的時候，拼命把舊建築拆卸下來，而去建一些所謂的‘新式復古建築’。例如拆了舊的城隍廟，建一間新的，可新與舊沒可比之處，失去了以前的美學觀念。”

話雖至此，王受之在澳門生活過一段時間，對本地藝術發展不乏良言，他曾在科技大學任教一段時間，坦言理解澳門政府當務之急是要先解決居民衣食住行，首要是令大家過着較為穩定的生活。但從城市藝術和形象方面，開辦一所系統地培養本科級的藝術學院或設計學院，重中之重，“在大型休閒娛樂企業裡面的活動設計等，都是外派給外地人做，澳門人幾乎無法支撐商業藝術發展，這個政府應該考慮，不能單靠外面的力量，現時藝術教育方面的力度是不夠的。”

其二，他認為長遠來看設立一間具規模的新式現代化藝術博物館亦是重任，“已知鄰近地區也有設立類似的博物館或展區，包括深圳灣文化藝術區、香港西九龍文化藝術區及廣州正興建一個新的藝術博物館，但澳門目前沒有考慮計劃去建一個現代大型的藝術博物館。”他認為，這其實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一方面是澳門本身的藝術藏品不夠多，如果沒有藝術館，藏品永遠不夠。相反如果說想要儲有相當一部分的作品再去設立博物館，藝術家就會考慮到連博物館都沒有，為何要捐贈作品？”

對於澳門行政長官賀一誠在立法會提出在發展文化的同時，需要培養文化經理人，令文化產業商業化發展。王受之認為，首要目標是要有吸引國際視野的展覽，即這個文化經理人自身有相當的資源及精確的眼光，亦需具“搭線”的功能，並要把澳門作為開闢者；“澳門不太應該由政府出面去辦國際當代藝術展覽，因為這個力量無法與香港比較，更多是辦與中外有關的當代藝術展覽。例如思考葡式磁磚重塑成怎樣的澳門特色。”王受之亦不忘大型娛樂休閒企業所扮演的角色，這類企業近年來肩膀上多了一個增加非博彩元素的任務，他認為不要忽略企業的力量，他們更要考慮如何對外講好澳門的故事，吸引外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