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ne Show嘉年華》簡約音樂不簡單

圖/澳門管樂協會

舞台漆黑一片，突然間，低音薩克管的樂音響起。在變幻的光影下，樂手從四面八方的入口悄然步入舞台。今年二月，第九屆《Phone Show嘉年華》薩克管重奏音樂會（以下簡稱《Phone Show》）在澳門文化中心黑盒劇場II上演，以“簡約迴響”為主題展現音樂的無限可能。

化“繁”為“簡”

由澳門管樂協會主辦、澳門青年薩克管演奏家呂瀚章指揮的《Phone Show》，至今舉辦至第九屆。第八屆《Phone Show》以傳統中樂為主題，透過《梁山伯與祝英台》、《珈牧仁的鮮花》、《瑤族舞曲》等多首作品，展現了豐富的旋律與和聲變化。今年，呂瀚章期望為觀眾帶來“反差感”。簡約音樂自十九世紀六十年代興起，以簡單、重複性強、元素逐漸變化的特徵而聞名，成為現代音樂家面對日益複雜的古典音樂時，尋求新出路的一種方式，這正好契合了呂瀚章對本年度《Phone Show》的構思。

“簡約主義是我很喜歡的音樂類型。”在過往的多場演出，包括歷年八屆的《Phone Show》、《針風相對》薩克管二重奏音樂會，以及簧片五重奏，呂瀚章也有選取簡約音樂的作品融入其中。然而，這些經驗卻為他設立限制，在策劃這場專題音樂會時，他必須要打破“舊”的框架，重新醞釀，才能為觀眾帶來“新意”。

薩克管旅人

這次的《Phone Show》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晶。在過往多場演出經驗的基礎上，團隊早已形成默契，這次能夠在黑盒劇場一連兩日演出，呂瀚章坦言:“在黑盒當然要‘玩’。”

《薩克之旅》（U-Sax）是一首包含十七聲部八小節循環的樂曲，呂瀚章特意為二十九名樂手設定演奏的順序和方式。在演出前兩天，團隊仍在不斷調整走位，呂瀚章更與維納斯音響燈光工程有限公司多番磨合，確保《薩克之旅》的首次在澳演出順利完成。在演出中，觀眾會看見樂手隨着燈光的變化而活動。他們時而靜止、時而漫步、時而以音樂對話，隨着樂手不斷變化的走位與互動，《薩克之旅》的“戲劇”效果逐漸呈現，第九屆《Phone Show》的序幕亦隨之拉開。

八百七十二頭牛的誕生

“一頭母牛每年生產一頭小牛，小牛要花四年成長為母牛，那麼十七年後一共多少頭牛？”《納拉亞納的牛》（Narayana’s Cows）是另一首在澳首演的樂曲，該樂曲旨在透過音樂解答數學難題。

在演出中，呂瀚章扮演旁白的角色，向觀眾講述從第一年至第十七年，每一年納拉亞納牛的生產狀況。在過程中，他只給予第一拍的指揮，樂隊在接受“指令”後，自動化身為“計算機”，以音樂演繹牛的生產過程。初時，觀眾們尚能透過聆聽樂隊演奏，根據音符的數量計算出的牛數量。到第十二年時，牛的產量破百隻，觀眾的計算變得吃力，樂手也必須極為集中，以保證全員能夠同步結束。第十七年時，呂瀚章更是加入演奏行列，帶領樂隊把八百七十二頭牛“順產”而出。

生命之舞

呂瀚章曾在荷蘭求學，今年是他首次邀請作曲家為《Phone Show》“助陣”。杜維·埃森加（Douwe Eisenga）是荷蘭知名作曲家，兩人在機遇巧合下，透過荷蘭薩克管樂手Erik-Jan de With的牽線下，促成這次合作。

本次音樂會，呂瀚章選取了埃森加的兩首樂曲，包括《解放之輪》（Music for Wiek）和《Block Attack》中的樂章《Stick》。《解放之輪》是埃森加最為滿意的作品之一，也是本次音樂會的主題樂曲。該曲原曲為芭蕾舞劇《Wiek》的配樂，劇中舞者被不絕旋轉的槳葉包圍，她們以舞動與槳葉抗爭，喚起觀眾深思時間和生命流逝，反思我們應以何種姿態去應對。

初時，埃森加因樂手年齡較為年輕，擔憂他們的演出，隨後樂手的出色表現消除了他的疑慮。“我對這群樂手的專注程度感到驚訝，他們和Hugo（呂瀚章）的準備十分充足，很好地了解樂曲的原意。”在排練時，埃森加甚至在樂隊旁跟隨音樂舞動起來。

更上一層樓

這次音樂會，對於呂瀚章而言是一次“越級挑戰”。他回憶道：“去年排練《梁山伯與祝英台》時感到很累，今年本來打算選擇簡單點的樂曲，但排練後才發現不對勁，這次好像比上一次還要累。”除了合奏難度的提升，此次排練時長也相當緊湊。在演出當周，樂手總共演奏六天，其中一天甚至從下午三點排練至晚上十一點，埃森加得悉時深感驚訝。

首日的演出中，由於樂手需要上班上學，狀態明顯略顯疲倦，呂瀚章也直言自己較為緊張，第二天演出全員的狀態卻截然不同。“我平常是比較喜歡批判自己，很少在演出結束後有特別的感受；但這次演出，特別是下半場，真的讓我感到‘嘩’！我很享受那刻的演奏，你會感受到大家是在一起舞動，那個力度是不同的。”埃森加讚揚道：“他們已經達到另一個層次，他們在摇滚、在舞動、在唱出他們的樂段。”他認為當晚呂瀚章和樂隊的演出專業。

我們的未來

《Phone Show》音樂會結束次日，埃森加在澳門青年管樂協會主持了簡約主義音樂工作坊《下一部點“簡”？》。工作坊上，他從十八世紀開始講述簡約音樂的發展源流，並分享《4.33》、《Two pages》、《Tubular Bells》等多首簡約音樂名曲，還與參與者就AI作曲議題展開交流。對於活動的安排，埃森加表示：“孩子是音樂的未來，有機會讓他們接觸更多的音樂類型，了解簡約音樂，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隨着《下一部點“簡”？》的結束，呂瀚章終於能短暫休息。在回顧第九屆《Phone Show》時，他認為此次音樂會的藝術含量較以往更高，像是在打造一件作品。他透露，《Phone Show》將邁入第十年，明年他打算做一個總回顧，將以往的專題元素，如爵士、傳統中樂、簡約音樂串聯起來，並有可能邀請國際級大師參與。更多的資訊，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