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舞·搖擺的世代》彰顯世代渴望

引言

這是沒有規定觀眾欣賞位置的一個舞蹈表演，舞者配合電子音樂在場內四處舞動，猶如置身於一場狂歡派對，見證舞者們以舞姿、舞步表現各自的情感變化。第三十五屆澳門藝術節，本地舞團四維空間的演出《銳舞．搖擺的世代》，由編舞家劉沛麟創作，以浮誇糜爛的風格，剖析Z世代內心的孤獨與渴望，為觀眾帶來一場非常規的舞蹈演出。

揭示年輕世代心境

演出開始時，舞者四散在黑盒各處，由第一位開始依次大聲踏步，整齊的踏步聲響徹場內，舞者再根據場地的狀況或是利用拍打身體，加入其他聲響，在強烈的電子音樂響起後，開始走進“舞池”，自信地昂首闊步，以舞步展現自己。“踏步這一概念，源自我在台灣求學時期，當時老師編了一部作品給學生表演，他們身穿有個人風格、花花綠綠的衣服，整個作品沒有音樂，只有踩或踏步。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作品，從舞者的神態中卻只感覺出“空”。”《銳舞．搖擺的世代》的編舞兼舞者劉沛麟，分享創作背後的故事，認為當時在舞者身上看到的不自信，與時下跟隨流行，內心空虛的世代，有着無形的共通點。

“因為每一個人都很有特色，又要採取同樣步伐的時候，這種力量便會讓獨特的人消失，成為群眾。”他開始觀察到日常生活中，也在發生同樣的事情，而對環境急速變化的新世代來說，社會的規範與以往有所不同，他們又衍生出不一樣的新現象。“以往我們總感到‘做自己’這件事情是被壓抑的，但當‘做自己’已經不這麼大程度被規範後，我們又真的是在‘做自己’嗎？”劉沛麟經過多年的觀察後，決定用派對及流行文化為主軸選定主題，編創出探討個人群體、群眾和身份象徵的舞蹈作品。

作品中有群舞、各自獨舞，亦有雙人舞、三人舞。五名舞者以豐富新穎的方式，舞出享受和掙扎，呈現每個人各有風格，卻擁有相同內核的力量。在談及選擇舞者的原因，劉沛麟笑言是看中了其他四人的外貌。“我在腦海中一直模擬這個作品大概的畫面，並設問代入假如我是觀眾的角色，這幾位舞者能否捉住我的目光。在選擇舞者上，我並沒有考慮他們的舞風，只考慮這個人本身是否適合這個作品。”最終，他選擇了曾經一同合作的四位本地舞者：李寶欣、劉嘉騫、梁保昇、施明秀。

舞者梁保昇表示，“因為我覺得舞者本身也是創作者，基本上除了整合架構以外，作品中所有的舞蹈動作，都是大家各自的元素或動作。”劉沛麟分享，在編排演出時，他會先與舞者們講解他的主題構想，再由大家各自思考，如何利用身體和舞步表現，大家會互相討論、給予意見，提取出想要的部分，構成作品中的舞蹈演出。“我們在編排時，基本上是交由自己身體做出符合主題的舞蹈動作，更能發揮每個人對動作表現力的能力。”

“我認為在思想上的挑戰會比較大，在思考動作時，我會不自覺地加入自己以往的跳舞方式，但當這個作品不單純只是舞蹈，而是每個動作都具有意義的時候，可能在心態上需要適時地切換。”擅長街舞的舞者劉嘉騫分享，劉沛麟亦解釋，《銳舞．搖擺的世代》中，並沒有一個固定的舞風限制，而是打破一般傳統慣例的當代舞作品。“只要能夠表現出我所想要的畫面，那可以是任何舞風，沒有界限、定義。”

把自由度放給觀 把自由度放給觀眾

這次作品中的其中一個特別之處，觀眾在表演期間，可以自由穿梭在場內任何一個地方，他們甚至可以模仿舞者的動作，一同舞動，享有最大的自由度。“我們這次的表演模式，讓觀眾自由選擇自己的觀賞關係，我認為這次有部分表演素材，適合近距離觀看。”觀眾是否作為表演參與的一部分，劉沛麟認為未必。“觀眾雖然被包含在表演之中，但我們不需要觀眾一定要給予些甚麼，我認為在‘參與’上仍有一點分別，我只是給予觀眾選擇的權利。”他分享，這種演出方式已在外地大量使用，打破以往劇場內觀眾隱形的權力架構，最大化觀眾的選擇權利。

在作品帶出的內容上，他強調並非在批判現象，而是向觀眾提供想法。“創作對我來說，是一個邀請，把我在生活或社會上看到的現象和想法，轉化成一個作品與觀眾分享。”創作人如同一個說故事的人，把所見所聞轉化成藝術語言，再輸出給觀眾自行解讀、咀嚼，激發反思，滋長新的想法。“我不會想要教育觀眾，我先提出對這個現象的想法，在觀眾看到我的表達之後，從我的作品裡產生自己的想法，再一起討論。”他希望透過作品，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大眾，激發思想碰撞，形成發現、思考、討論的氛圍。

“作品中，有很多無可奈何地對身體造成傷害的情況，如果我們畏首畏尾地去做，反而沒有辦法傳遞想要表達的信息。”作品後半段的變奏，讓感情從一開始那種沒有明天的快活，感覺變調成一種痛苦掙扎、劫後餘生的感覺，舞者利用身體宣洩感受，讓觀眾無不震撼。“我在場刊中也有寫道：我希望帶給觀眾一個關於享樂與毀滅重疊時的狀態或氛圍。因為我覺得這句說話很適合總結這個作品，這件事會消耗完，總有完結，我不清楚大概需要多久才完結，有種帶着惋惜的自願感，因為當下這刻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