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樓品茗嘆點心

文/ 圖：靜心

開業自一九六二年的龍華茶樓，是澳門僅存的傳統粵式茶樓，該茶樓曾有許多明星光顧過，以及成為影視劇集的拍攝場地，就連發哥（周潤發）都曾幫襯，茶樓位於紅街市旁，一大早經過還可以看到許多新鮮蔬果、新鮮豬肉補貨。

“上茶樓飲茶”是很多澳門人的習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壺茶、幾籠點心，與家人、朋友聚在一起，一個早上就過去了。在五、六十年代，澳門有很多傳統的粵式茶樓，但隨着社會的發展，這種茶樓在澳門所剩無幾，龍華茶樓便是其中仍然屹立的一間。

據龍華茶樓老闆何明德反映，作為第二代經營者，龍華本身屬於六十年代的茶樓，去年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經營的狀況不是太好。在吃飯時，附近的人就較多，平時都係較為清靜。“對於我們這一區的環境，昔日在提督馬路前地都是一片船廠及工廠大廈，放工時段人流很多，現時的環境都改變了，人流遷移至關閘至北區，我們都是保持六十年代的裝潢，客人來到一起喝茶，消磨一段美好的時光”。

我們走上二樓，映入眼簾的仿似是香港電影場景般的茶樓，小碎磚鋪成的地板、天花板的吊風扇、窗邊背對背連接着的木板桌椅，還有其他隨意擺放的老舊檯凳，以及牆壁上的一幅幅的字畫和古董裝飾，在自然光線及新鮮空氣下，透露出龍華茶樓的歷史與懷舊風格。

何明德憶述，龍華開張時聲勢一時無兩，“當時我們還有酒席，由早上七時開門做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打烊，饕客十多個人擠在小圓檯，以前在座卡，食客攜着雀籠，邊賞雀邊嘆茶，後來講究衛生，都被禁止了。”現時，茶樓仍保存着濃厚的港式風味，每處都有段古。大家看到正中間那個老舊的鐘了嗎？這是何明德的父親剛開業時，家裡拮据，一位好友送了給他。何老先生非常感動，便把鐘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從一九六二年至今，這個鐘一直地運行，記錄了茶樓的歲月故事。“這個鐘現時還有生產，但標誌基本上己更改，由於零件老舊，現時都無法用人手調整時間，主要用濕電發動，都很難在市場上買到，全部都用乾電池。”

喝口靚茶潤潤喉。進店裡先點茶，中國人飲茶，不僅為滿足物質的需求，更要達到精神上的享受。“清純正氣，可以清心”，一副大氣的紅底黑字毛筆對聯掛於牆上，而毛主席的畫像則橫放對聯中心。“清純正氣本是嘆茶的宗旨，毛主席一手締造新中國，解放廣大的勞動人民，一生正氣凜然，與嘆茶的宗旨非常匹配，好茶本身並沒有雜味，為何清心，茶本身洗滌人的心靈，這都是人的本性。”

港澳的飲茶始終是一個廣東式的文化，上茶樓、飲早茶，一面品飲香茗，品嘗地道點心，如蝦餃、燒賣、叉燒包等，與良朋共聚、消閒遣興，甚至洽談生意，都是廣東人的生活習慣。這個文化都已走進了博物館了，現時的情況都已有很大的不同，這可能變得越來越好，龍華茶樓保持舊一輩的回憶，“若有人喜歡的話，我們就繼續做下去，至於食物方面，除了點心之外，乾炒牛荷、肉絲炒麵，這些都是我們的招牌主食，兩籠點心一壺茶，由於我們本身鄰近街市，現時還會整一些蔥油雞，比較新鮮一些，因為有些人比較喜歡食吧。

何明德本是愛茶懷舊的人，經常在茶樓舉辦茶具及書畫藝術的展覽，近期更與好友羅紹華一起，舉辦哥窯、青瓷、紫砂及建盞，增添人們的精神素養及內涵。羅紹華介紹，“龍華茶樓文化氣息濃厚，我們品茶，除了要求有好的茶葉、好的水質、雅致的茶具和高超的泡茶技巧外，還要有恰當的飲茶環境，才能令品茶藝術更添情趣。所謂品茶環境，包括景、物、人、事。”

哥窯、青瓷、紫砂及建盞，本身帶有非常趣味的故事，惹人暇想，這些茶具配合靚茶水，可謂一絕。所謂水滾茶靚，要沖出一杯靚茶，茶葉質素固然重要，當茶葉與茶水浸泡在精緻的茶具中，再細嚼餘香，身心靈在一瞬間獲得了放鬆。我們廣東人多喜歡普洱茶，在龍華茶樓內，鐵觀音、香片、壽眉、白茶、紅茶、龍井等茶葉，經常受茶客青睞，騰熱的水溫散發茶的香氣，用靚茶具品嚐靚茶水，本身也是一門生活藝術。

六十年代的澳門是一個純樸的小城，街坊鄰里守望相助，龍華茶樓於這個時代創辦。時光荏苒，當我們踏進龍華茶樓這條長長的樓梯，彷彿走進時光隧道，老式大吊扇、褪色老照片，依稀可見當年的風華正茂，茶樓每天營業時間早上七時到下午兩時。“飲茶本身係中國人的幾千年文化，我希望延續這一種文化，正如對面的夫妻倆，大家之間有講有笑，食少許點心，這樣子又過了一個上午，感覺舒適，因為這個本身也是我們平日生活的一種文化，希望可以保存。”

今天，龍華茶樓除了老闆外，就僅三、四位年長的員工，幾個人合力撐起偌大的茶樓。隨着澳門社會經濟環境的改變，不少老式的茶樓都被淘汰，但老闆何明德依舊每天在櫃檯前，熱情地招呼四方食客“歡迎光臨，隨便穩個位坐啦！”令人感受到老澳門最純真的一面，那一份決不輕言放棄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