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出鏡頭下的真實——《海鷗來過的房間》導演孔慶輝專訪

澳門導演孔慶輝的新作《海鷗來過的房間》在國際上受到各大影展、電影獎的青睞，除了入圍第五十九屆金馬獎新導演獎，更榮獲第四十七屆香港電影節新秀電影競賽（華語）最佳導演獎項，成績彪炳，可謂近年來澳門影視圈中最為突出的一個。

短片製作積累經驗

在電影界，像札維耶多藍這樣的天才例子實屬罕有，就算偉大如馬丁史可西斯，在成功前都是先透過短片製作來積累經驗。孔慶輝與其地創作者所走的路大致相似，他在畢業回澳後，敢於嘗試的精神和滿腔熱血，參加了本地各個影片製作計劃和短片競賽，在二○一四年《馬交影視新思維》中，他成功取得其中一個資助名額，拍攝了作品《香戲》。“《香戲》其實是我第一次把劇場的元素融入影像。講述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嘗試經由戲劇治療消弭以往的心理陰影，面對和承受痛苦的過程。整個拍攝過程很有舞台劇的風格，像是一場想像力的訓練，這種做法又恰好適合這部作品，強化了故事的張力，可能就是這些試驗，令我往後在現場都理所當然地拍攝，不再拘泥於拍攝形式的成效。”

《撞牆》是二○一六年孔慶輝首次入圍金馬影展的作品。此前，他已累積幾部短片的創作，雖稱不上是“海鷗”誕生的原因，實戰磨練，加上劇場演員的身份，這些經歷都成為了導演成長的養分。無論是《馬交影視新思維》，亦或《澳門影像新勢力》、《澳門當代電影及錄像展》等計劃，都為年輕創作者提供了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資金輔助固然重要，孔慶輝認為更重要的是這些活動為坊間提供了良好的創作氛圍。“起動資金、遞交作品的死線和同行的朋友們，這三種元素最能推動一部影片的形成。許多本地創作者在題材上，有不錯的想法，卻很少主動尋找資金，或缺少集資的方法，獨立製片需要非常強大的行動力才能達到目標。這些課程、活動便成為一些誘因，令到潛在的創造力得到解放。」

“飛紙仔”拍攝考驗導演

這次《海鷗》以“飛紙仔”的拍攝方式完成，考驗導演的功力，一不小心可能會出現後製紊亂、剪接不連戲的情況；不過若與演員和現場環境配合得宜，則產生意料之外的化學反應，相得益彰。《海鷗》敍事結構完整，起承轉合的鋪排相當到位，很難想像導演是即興導戲。“其實故事的骨架已在，由始至終它的變化都不大，作家與自己筆下角色的關係是我一直想要探討。另外，即興不一定等於混亂，我手執劇本，在拍攝現場的思考都應該是開放的。演員當天的狀態、天氣的變化等，或提升劇本的深度，因為這些才是真正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根據這些回饋給我的去接受、應對，更貼近生活。我跟戲裡的作家一樣，沒有信心令到自己筆下的角色更加人性化，我才決定把心一橫，放棄傳統的拍攝模式，把現場這個元素再放大些許。”

《海鷗來過的房間》是一部相當“貼地”的作品，貼近本土、人性，亦貼近真實。能營造出如此的效果，《海鷗》在影像上的設計，也花費不少功夫，比如攝影運用大光圈和特寫鏡頭模糊了背景，使到角色間的情慾流動更為曖昧。屋內的場景設計了窗簾、磨砂玻璃等來阻隔空間，營造出神秘、相互窺視。鏡子的反射，也給了作家和演員互相了解和發展關係的可能性。“其實很早便決定以房間作為故事主要發生的場景，那代表作家的心理空間。房間的裡外、房門的開關、風的擺動或靜止，都可以具像化，以此為前提創作，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鵝眉街小屋交織愛恨情慾

鵝眉街湖水綠色小屋，是作家偷窺的場所，愛恨、情慾交纏之處。這個標誌性的場景，原來是劇組在開拍前一個多月才租到的。“我們發現這間屋有很多窗戶，又有互通的露台，整個格局很符合我們的要求，這個場景對人物的心理空間和狀態，有着很大的詮釋空間。若不是找到這裡，整套戲會向另一方向發展也說不定。”

在戲中，周先生對自己書中所描寫的角色不太滿意，認為不夠真實過於虛假，從不愛上自己所寫的角色，不知道導演又是否滿足於這部作品。可以肯定的是，《海鷗》得到不少讚譽，在各地更是延續了好幾周的放映，對於澳門電影來說必然是一件大事。希望這股勢頭可以激勵本地創作者繼續奮鬥，把作品帶到更高更遠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