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畫框——訪澳門藝術家吳麗嫦

圓形、正方形、三角形……畫作中充滿了幾何的圖案。這是免子——澳門藝術家吳麗嫦作品中常見的元素。《一隻兔》是她少有的寫實作品，以兔子為題材的作品，以紀念她昔日的寵物TuLuLu。接下來，我們將跟隨TuLuLu的步伐，躍進吳麗嫦的創作世界。

踏上版畫之路

回顧吳麗嫦的藝術生涯，要從版畫談起。二○○八年，是她在澳門理工學院（現澳門理工大學）學習的第二年。因對版畫的濃烈好奇心，使她在分科時，從版畫、油畫、國畫三大平面視覺藝術方向中，選擇了版畫，開啟了她在創作上的新旅程。

“這是一個秩序性強、且具有硬性要求的藝術方向。”吳麗嫦指出，版畫從製版到印刷，細節繁多、流程複雜，過程中倘若發生意外，需要投入更多時間修改畫面。另一方面，版畫創作雖然困難，但在構圖、製版和印刷的每個步驟中，創作者的思維也能夠不斷活化。二○一一年，吳麗嫦前往中央美術學院讀研，延續其版畫之旅。

風格初成

在北京的學習之旅中，吳麗嫦開始孕育自己的創作特色。由於導師譚平擅長抽象風格，她也開始接觸這一領域。吳麗嫦當時尚未開展抽象創作，這並非易事。她當時感到十分迷惘，甚至直言：“很難。”

某日，她在紙上隨意繪畫，畫出了一個球型，然後又延伸出許多線條，創作出《糾結》。研究生導師譚平看見這個作品後表示認可，吳麗嫦便以此為基礎衍生其他創作。後來，她繼續以點、線、面作為創作核心，這些最原始的元素，被她視作能夠有力表達感情的工具。

突破創作困境

研究生畢業後，吳麗嫦以全職藝術家留在北京，當時她遇到版畫創作者必然會面對的難題——缺乏創作環境。“版畫需要一些硬性條件，要有工房和機械來輔助創作。”當時，北京版畫工房數量有限，她難以找到可以長期創作的場所。在這樣的困境中，吳麗嫦的創作形式逐漸由版畫轉向繪畫。

這一轉變並不容易，“版畫的思維模式是如何‘製作’一件藝術品，而繪畫則是如何‘描繪’某些東西，兩者的思維模式有很大不同。”初期，她以炭條、油畫棒、水彩嘗試在繪畫上表現出版畫的特徵和肌理感，她並不滿意成果。後期，她嘗試探索綜合媒材的創作，笑言自己像是開展了一個小型實驗工廠。“它們究竟是光滑還是粗糙？帶來的肌理是怎樣？我開始使用拼貼的形式，運用樹葉和紗布的媒材創作。”她不斷發掘各媒材的特性、結合的效果。目前，綜合媒材的繪畫形式，已成為吳麗嫦常用的創作方式之一。

身份與思想的轉變

二○一五年，吳麗嫦工作於澳門藝術博物館，兼任文書工作，亦擔任館內兒童班和青少年班的導師。此前，她的版畫主要以黑白灰三種顏色為主。她表示，自己對於在創作中運用顏色感到畏懼，因為可選擇性的顏色越多，反而創作得更困難。在館內教學的過程中，兒童的創作觸動了她。“你會看見小朋友的天真爛漫，他可能沒經過訓練，直覺地選擇自己認為最好的顏色。”她從兒童身上得到啟發，意識到色彩並沒有對與錯。那時起，她的創作開始融入多樣色彩。

此外，吳麗嫦對藝術的概念也發生了變化。“澳門藝術博物館的工作讓我發現，藝術可以回饋社會，不僅教導小朋友，還向成年人推廣藝術。”二○一七年，她再次深思自己究竟想要甚麼。次年，她前往澳門理工學院任教，並以教育推廣藝術。“如何引導學生了解藝術，讓他們的藝術形式像種子般慢慢生長發芽，尋找他們喜歡的創造模式，這樣的工作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創作上的新嘗試

吳麗嫦以“教學相長”形容她在這份工作中的收穫。“藝術會隨着社會不斷發展。同學們更會關注時下科技與藝術之間的關係，也啟發我在創作方面獲得更多的知識面，擴展創作上的可用的材料。”

《區域信息》是吳麗嫦在疫情期間受啟發而創作的作品，該作品共有十二個二維碼，利用專屬小程序掃碼後，會有隨機的“病毒”彈出使用者的屏幕。展覽期間，吳麗嫦在現場放置了一部iPad讓觀眾掃碼，發現許多觀眾也會使用該iPad自拍。在澳門藝術博物館工作時期，吳麗嫦開始重視人與藝術間的互動交流，這次《區域信息》更讓她加深“互動能讓自己的創作與觀眾產生共鳴”的想法。

與大眾連接

《驚蟄》是吳麗嫦目前認為較為重要的作品，它的前身是吳麗嫦在疫情期間於隔離酒店創作的畫作。當時，酒店面對大海，附近有不少石頭，她將這些景象記錄下來，以繪畫來舒緩壓抑的情緒。二○二二年，吳麗嫦赴清華大學攻讀美術學博士。在某次創作中，她萌生把這些石頭製作成實物的想法，她運用綜合媒材創作，用紙搓成石頭的形狀，並以絲網印刷法，在石頭上厚印具有凹凸肌理的青苔。

在塔石藝文館的一次展覽中，她讓觀眾接觸這些石頭。“藝術品不鼓勵別人觸摸，我卻認為這一個作品可以讓人觸摸，整壞了可以補回來，反而會產生新的感覺。”她認為這種具有“活力”的藝術，是自己藝術探索上的一種進步方式。

無窮的探索

藝術生、藝術家、藝術教育者，現時吳麗嫦在不同的身份中靈活切換，她的創作風格也從版畫跳躍到綜合媒材繪畫，甚至是其他領域。回顧近期創作，吳麗嫦分享，雖然日常以抽象為主，但最近寫實作品亦逐漸增多。

談及背後原因，她稱最近會以創作的方式來記錄孩子的成長——“葆葆的思緒”，這些情感的體現在寶寶對奶嘴、毛公仔和玩具等物品上。未來，吳麗嫦亦打算嘗試新的領域——藝術書籍。由於寶寶的誕生，她計劃創作一本能夠適合兒童與成人閱讀的圖書，內容目前仍在構思。相信吳麗嫦的創作地圖，亦將會不斷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