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告別的聚會──邂逅在澳門的九片藝術的樹葉」：澳門大學藝術與設計系創系首屆博士生以藝術詮釋「告別」與「重逢」

 圖：受訪者

引言：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天下間沒有不解散的聚會，有聚便有散，分離是每個人不可避免的人生課題。澳門曾在十八世紀作為中國最早的全球化口岸，時至今日，這座半島城市仍如昔日般，集結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在此相聚、告別。

澳門大學藝術與設計系於2024年創系，令具有跨越四大洲多元藝術院校求學經驗的創作者與研究者聚首一堂。首屆博士生更為「藝文薈澳2025」策劃一場藝術宴會，作為平行展向觀眾呈現藝術家們以階段性思考創作而成的一系列作品，從中感受他們對小城生活的另類感性。

展覽設計巧思蘊含深意

展覽現場共展出十七件作品，作品以直接或隱喻的方式展示了跨文化的創作特點，九位創作者潘路、王瀚之、黃川子、蔣正楊、張峻峰、伍聰、石瀚、張娉婷、李肖智健，結合自己的求學、生活體驗創作與在地文化、歷史交流的作品。「展覽標題受到米蘭·昆德拉的作品《為了告別的聚會》的啟發，參展藝術家們在不斷的『告別』與『重逢』中生成藝術創作的溯源、融合和新認同，主動地拆解並重構著自身的文化座標。展覽希望捕捉並呈現這一動態、辯證的蛻變過程。」項目召集人兼參展藝術家王瀚之分享。「在展覽現場我們特意沒有用作品和文字將展廳塞滿，因為我們希望給觀眾留下呼吸的空隙，感受那種灑脫的『告別』；而『重逢』則對應了我們在許多藝術理念上的不謀而合，象徵我們在澳門大學的同窗之誼。」

「九片藝術的樹葉」正是對應九位藝術家，以象徵生命輪迴與自然生長的樹葉為詫象，比喻他們每個人如同獨立卻又密切相連的葉子，在澳門這個交匯點上匯聚。「在本次展覽的主視覺設計上，我的靈感最初來源於葉片中的脈絡。在繪制的草圖中，我偶然發現了馬蒂斯筆下生命之舞的動勢，這讓我的靈感油然而生，我嘗試把它化為流動的線條。這些線條的舞動軌跡，悄然交織成一張流動的脈絡網、連接著空間、串聯起九位風格各異的藝術家。」負責展覽視覺設計、同時亦是其中一位參展藝術家的張峻峰分享在主視覺設計工作上的心路歷程。

擔任策展執行的參展藝術家黃川子亦就標題作補充，並展開對展覽分區的介紹。「飄洋過海中的『飄』字是帶有偶然性的，而『邂逅』也有『偶然的相遇』之意，通常帶有美好或命運安排的意思。另外『九』在中文語境中亦經常象徵『多』或『圓滿』，比如『九九歸一』就有這樣的意思。展覽的『九片樹葉』分別來自『九棵樹』，它們『飄』到了澳門，落下後偶然重新構成了一棵全新的樹。我們的三個展覽模塊分別是『偶然的劇場』、『艱難的棲居』和『重逢與新生』，用來闡述九片樹葉的相遇。」她續說，在展場中有許多物料的數量都是九，她們試圖從各種策展細節去回應、契合主題。

藝術風格各異 理念不謀而合

「空間設計的難點在於樓層高為7米，移動展牆卻只有2米高，而且展廳中還有一些被分割成小塊的玻璃窗和許多木質結構，這些基本條件會讓空間看起來比較瑣碎，因此我所採用的解決方法是製作一些半透明和灰色的掛簾，在視覺上弱化或統一空間中不同顏色的存在，以凸顯展覽模塊有明顯的敘事結構。」她期望以獨特的策展方式呼應澳門一個「雙向出發之地」的中心思想，並強調正如主題所言的暫時「聚會」。「另外，這次展覽選擇在『非正常意義的展覽空間』——澳門大學藝術與設計系的工作室落地，也能令觀眾在觀展同時，看到正在工作的藝術家們。」黃川子說，其次最花時間的設計部分便展覽是故事的開頭與結尾，他們希望能在開頭便向觀眾提問，讓觀眾帶著問題去看展覽。

張峻峰承接黃川子展開介紹起視覺設計的部份。「展覽的動線引導觀眾在進入展覽時，就能夠領取到有關藝術創作的『20問小卡片』。這些小卡片鼓勵觀眾在觀展的過程中主動思考和回答問題，增強了觀眾與展覽之間的互動。」同時，在展覽的末端，觀眾將會遇到一面由問題和答案構成的樹墻。樹幹是20問的問題，樹枝則是參展藝術家們的答案。「這一設計將『樹葉』的象徵意義巧妙地引入在空間內，通過問題與答案的構建，展示了藝術家在跨文化背景下的思考與表達。」他表示，「樹牆」帶有文化、思想與創作的生長與交織的隱喻，而所有藝術家的20問答案均會被匯編成一本手工裝幀的書籍，書的裝幀方式使用了綠色繩子，象徵著生命力與連結。

「我認為藝術是一個綜合類的智力遊戲，需要在足夠深和厚的基礎上有獨到的見解，再加上一丁點的『天性使然』作為最重要的粘合劑。」談起影響作品創作的因素，王瀚之認為每位藝術家在思想及創作上，均具備個人的獨特風格和對事情的看法，他感慨：「九位藝術家來自天南地北不同的地方，同時擁有來自四大洲優秀藝術院校迥異的學習和生活背景。策展團隊選擇這九位藝術家是因為在此時此刻這個時間節點，不一樣的大家竟擁有許多相同的藝術理念，因此想要做點甚麼來記錄這份珍貴的友誼。」

藝術與「城」的距離

項目發起人、同時為參展藝術家的潘路，對於是次展覽能夠作為入選「藝文薈澳2025」平行展表示榮幸，亦很高興能夠成為澳門大型藝術活動的組成部分之一。「各位參與展覽的藝術家實際上在自己的領域上都小有所成，此次能在澳門給予我們的新平臺上，弘揚澳門作為中國自古以來最特殊、也是最具包容性的『文化之城』的身份，我認為我們做到了竭盡全力、精益求精。所以本次展覽在實質上正是我們書寫下的對於澳門的感恩與回饋，非常感謝『藝文薈澳：澳門國際藝術雙年展2025』和澳門文化局給予的這份寶貴信任。」

「我認為展覽作為一種科普和公益性質的活動，對於公眾的生活上起科普和積極導向作用。」擔任學術統籌及參展藝術家的蔣正楊有感，在考慮本次展覽的主基調時，策展團隊結合了他們所瞭解的澳門歷史、地理、人文等方面的知識，融入與澳門觀眾息息相關的學術內容，希望能將這種導向意識在無形中滲透到藝術展覽中，在觀眾的心中生根發芽。「我們希望讓藝術不局限於純粹由藝術家獨立於觀眾的展現自我的場合，而是是真正做到讓觀眾參與藝術、瞭解藝術，並在展覽結束後能感覺到與澳門這片土地的精神聯繫更加緊密。」藝術家們以自身出發，主動地拆解並重構著自身的文化坐標。展覽希望捕捉並呈現這一動態、辯證的蛻變過程，與觀眾互動、引導思考。